14.附录三 1929年以来美国宏观经济政策的演变

双稳健政策 陈东琪 人民出版社2005.2版 14.附录三 1929年以来美国宏观经济政策的演变 　　美国是20世纪全球经济总量最大和最发达的国家，也是运用宏观经济政策调节经济最为广泛的国家之一。在运用财政和货币政策调节经济方面，美国既有成功的经验，也经历了失败的教训。分析美国宏观经济政策产生的原因、理论基础和实施效果，将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双稳健”政策。 一、美国大萧条和罗斯福“新政” (一)罗斯福以前的美国经济政策 　　美国从建国到20世纪30年代初，在经济上一直奉行自由主义的思想，政府对经济的干预很少，经济运行主要依靠“看不见的手”，即市场机制的自发调节。政府对经济活动的介入主要目的是为了保证市场体制的有效运作，例如，通过立法限制垄断等。一般情况下，财政只起到“守夜人”的作用，满足政府最基本的收支需要，国防支出是财政支出中最重要的部分。在此阶段，平衡预算是财政的基本原则。但是在某些时候，政府也存在诸如农业援助、兴建工程、支持卫生保健福利等支出。同时，美国政府通过税率来调节企业的生产行为，例如20世纪20年代美国曾经四次降低税率鼓励企业进行生产。这时使用的财税手段，虽然和“新政”以后的财政政策在表面上有类似之处，对经济的作用也基本相似，但两种政策本质上存在很大差别。可以说，在20世纪30年代前的美国，还没有形成需求管理或宏观经济管理的概念和现代意义上的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财政支出和税收手段并不是为了影响总需求或总供给，也不可能有意识地主动通过财政支出和税收政策来解决宏观经济问题。 (二)1929年美国“大萧条”和“新政”出现的背景 　　直到1929--1933年爆发了美国、乃至整个资本主义历史上最严重的一次经济危机，人们才认识到缺乏政府干预的、自由市场经济的危害性。大萧条是在美国20年代持续将近十年的经济繁荣之后突然爆发的，直接的导火索是1929年10月股市崩溃。股市崩溃一方面造成了美国人手中资产严重缩水，消费和投资因此大幅度下降；另一方面造成银行纷纷倒闭，1930年和1931年美国银行先后出现了两次倒闭风潮。美国经济受到严重影响，最终导致生产严重过剩，产品大量积压，失业空前增加。据统计，美国国民产出在这场危机中下降了30％左右，失业率最高时达到了25％。 　　造成这场太萧条的根本原因是市场机制本身的不稳定性。具体来说，大萧条的直接导因是20年代美国短期信贷规模扩张速度过快，而缺乏宏观经济管理意识和政府干预的失当使得源于殷市的危机演变成为一场全面的金融和经济危机。信贷规模过度扩张，虽然推动了美国20年代经济的繁荣，但也积累了越来越大的风险，蕴藏着危机的可能。20年代后期，美国股市投机活动盛行，股票价格短期内迅速上升，导致股市泡沫的最终破灭。在股市出现问题之后，政府虽然本能地采取了一些稳定措施，但由于当时缺乏宏观经济管理的意识和经验，更由于缺乏系统的宏观经济理论指导，政府不但没有运用扩张性财政政策对经济进行积极的干预，并且美联储在货币供给方面出现了严重的错误：不但没有增加货币供给，反而在英国宣布放弃金本位制后，为支持美元，采取了提高再贴现率和银根全面紧缩的政策。财政和货币政策双双失策导致美国金融和经济状况进一步恶化，原本也许可以控制在一定范围的股市危机演变成为一场难以控制的全面金融和经济危机。 (三)罗斯福“新政”的主要内容 　　萧条最初阶段，时任总统胡佛仍然坚信市场的自发调节作用，奉行消极的不干预政策，致使大萧条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1933年，罗斯福总统执政以后，力主国家对经济进行调节和干预，实行了以克服经济危机、减少失业为主要目标的“新政”。与美国以往历届政府自由主义的思想截然不同，罗斯福“新政”强调要使政府在经济中发挥积极的作用。 　　罗斯福“新政”主要由两个“百日新政”构成。第一个“百日”始于1933年3月，主要目的在于复兴受萧条影响的经济；第二个“百日”始于1935年5月，主要目的是进行改革。罗斯福“新政”的主要内容可以简单概括为三个部分：一是以整顿联邦信用为基础，所采取的政策措施包括维持银行信用、实现美元贬值，这是联邦政府实行全面管理经济的前提条件；二是为恢复购买力而进行救济穷人和兴建公共工程，包括兴建公共工程、以工代赈、以扩大就业来提高社会购买力等；三是为持久繁荣而采取一系列农业和工业政策，包括维持农产品价格、规定协定价格以减少企业间的竞争等。救济穷人和兴建公共工程是罗斯福“新政”中有关财政政策的重要内容。罗斯福执政后，在全国开展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救济运动，批准各州直接进行失业救济，并要求国会拨款项给各州，用以解决失业问题。此外还制定了社会保险计划。罗斯福在第二任期内，逐渐感到救济政策的负面影响，主张政府制订创造就业机会的计划，将政府拨款用于一项长期的公共工程计划来取代直接救济。 　　“新政”虽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凯恩斯主义的产物，但显然在很多方面受到凯恩斯思想的影响。“新政”的核心内容是实行反萧条的扩张性财政政策，扩大公共开支，实行赤字财政。扩张性的财政政策摒弃了财政预算平衡原则，公开提出赤字财政，并且强调财政政策的极端重要性，把货币政策降低到辅助的地位。当时美联储只是美国财政部的一个附属机构，实行消极的钉住利率的货币政策，通过变动贴现率来稳定货币，货币政策对经济的调节作用比较有限。 (四)罗斯福搣新政攠的意义 　　首先，“新政”取得了较好的效果，在罗斯福第一个任期结束时，农业生产有了很大改善，农业收入增加近一倍，许多工业部门恢复到了萧条前水平，金融危机得以控制，最重要的是“新政”把整个国家从大萧条的谷底中拯救出来。 　　其次，“新政”改变了以往政府不干预经济的自由主义的经济传统，为凯恩斯主义的国家干预理论形成提供了实践经验。罗斯福“新政”在实践上开了国家干预经济的先河，“新政”的成功为凯恩斯理论提供了实践上的佐证。1936年英国经济学家凯恩斯在《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中系统地提出了政府干预经济的理论基础，从理论上拉开了以政府调节经济为特征的现代宏观经济学的序幕。 　　第三，“新政”实践使凯恩斯主义的需求管理和扩张性财政政策被人们广泛接受，从此奠定了财政政策在美国宏观经济管理和宏观经济政策中的重要地位，并标志着凯恩斯国家干预主义的兴起。 二、“新政”之后美国宏观经济政策的演变 (一)凯恩斯主义盛行时期 　　“新政”以及凯恩斯主义的盛行，对美国宏观经济政策制定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美国从罗斯福“新政”之后直到20世纪70年代初期，在宏观经济思想上一直以凯恩斯关于政府调节需求的理论为主。虽然随着经济形势的变化，在政策运用上、特别是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的运用方面，政策制定者不断采取不同的政策组合和工具来实现宏观经济的调节目标。 　　1．补偿性财政政策和“相机抉择”货币政策阶段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国面临的首要问题是失业问题，同时面临较大的通货膨胀压力，简单的赤字财政政策已经不适合新的经济形势的需要。 　　在此背景下，美国凯恩斯主义者汉森和英国牛津大学希克斯，根据凯恩斯理论，将商品市场和货币市场的关系纳入到同一个分析框架中，创立了IS--LM模型。IS--LM模型分析得出的政策结论是，政府对宏观经济的调节不仅要重视财政政策的作用，而且要重视货币政策的作用。政府决策者据此提出了“补偿性的财政政策”和“相机抉择的货币政策”的建议，即政策调节应该“逆经济风向行事”，在经济过热的时候采取紧缩性的政策，反之则采取扩张性的政策。 　　所谓“补偿”的含义就是财政扩张时所造成的赤字可以由财政紧缩时盈余进行“补偿”，显然，补偿性财政政策并不拘泥于当年的财政预算平衡，而着眼于实现预算的周期性平衡。补偿性财政政策的主要思想是在经济萧条时期，政府应当增加财政支出，以扩大有效需求，增加就业量；而在经济高涨和通货膨胀时期，政府则应当减少财政支出，实现预算平衡或结余，以便降低有效需求，控制通货膨胀。补偿性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在杜鲁门和艾森豪威尔总统时期得以付诸实践。 　　“相机抉择”的货币政策的思想与补偿性财政政策大致相若，即根据经济形势变化，在经济萧条时采取扩张性的货币政策，在经济过热时采取紧缩性的货币政策。在艾森豪威尔执政时期，美国出现了三次经济萧退，此时美联储采用降低贴现率、购进公债等扩张性货币政策；而在1955--1957年的经济高涨时采用的是紧缩性货币政策。由于该时期美联储重视通货膨胀问题，所以紧缩性货币政策经常被运用，但在经济萧条时则采取扩张性的货币政策。在此阶段，货币政策在美国开始受到重视。在1950年一1951年的通货膨胀之后，美联储开始逐步从财政部独立出来，逐渐获得了对货币政策的主动权。 　　由于这一阶段采取了补偿性的财政政策，而不是持续扩张性的财政政策，并灵活地采用了松紧搭配的财政和货币政策，使美国经济在二战之后到60年代初期，在没有出现严重的通货膨胀的同时。出现了数个财政年度的预算盈余，使前一阶段财政赤字规模不断扩大的趋势得到很大抑制。但是补偿性的财政政策并未消除失业和经济周期波动，美国经济增长反而放缓。1953--1960年美国的国民生产总值年平均增长率仅为2．5％，低于其它主要发达国家，面对这种局面，美国凯恩斯主义者不得不对补偿性财政货币政策进行修改，以刺激经济增长。 　　2．增长性财政、货币政策阶段 　　60年代是凯恩斯主义经济政策在美国最流行的时期，肯尼迪、约翰逊总统将宏观经济政策和国家干预经济的规模扩大到空前的程度和范围。 　　面对经济不景气和失业的增加，1961年上台的肯尼迪政府，对补偿性财政政策失去了耐心。肯尼迪认为，为刺激经济增长，政府预算不仅不能搞年度平衡，而且也不能搞周期平衡，而应以充分就业下的预算为目标，实行增长性赤字财政政策。即为了刺激经济增长，财政赤字应该成为常规手段，连续不断地实行。同时，为了使扩张性财政政策不至于失败，必须辅之以扩张性的货币政策。当然，此时的货币政策仍然是辅助手段，美联储通过控制利率以及货币供应量来刺激经济增长。增长性经济政策意味着将凯恩斯主义短期、最多中期的扩张性的政策向长期扩张性政策转变，也标志着凯恩斯主义宏观经济政策已经超出了单纯防止经济危机、反萧条的目的，而且被作为促进经济增长的重要手段。 　　长期赤字财政政策成为美国政府在20世纪60年代刺激经济增长的主要手段，即便在经济正常时期，也实行赤字财政政策以刺激经济增长。增长性财政货币政策促成了美国战后第一次长时期的经济扩张，从1961年2月到1969年12月美国经济持续106个月保持增长，这段时期被公认为是战后美国的黄金时期，标志着凯恩斯主义在美国取得了巨大的胜利。 　　(二)凯恩斯主义的衰落和“里根经济学”的出现 　　增长性财政货币政策导致政府赤字规模不断扩大、货币供给增加，以致60年代末70年代初，美国出现了“滞胀”现象，即失业率和通货膨胀率同时出现，且都上升到两位数。尤其是整个70年代，受内外部因素影响，美国遇到了非常复杂的经济情况，导致政府政策目标变换不定，财政和货币政策时紧时松，经济也基本仍处于“滞胀，，的过程中。由于凯恩斯主义经济学并不能解释“滞胀”现象，自由主义的经济思潮重新兴起，向凯恩斯主义的经济理论发起挑战，货币政策在宏观经济政策中的地位变得越来越重要。 　　1981年里根就任美国总统，里根政府所采取的经济政策后来被称之为“里根经济学”。里根经济学以供给学派的财政政策对付经济停滞，以货币学派的货币政策对付通货膨胀。基本内容可以概括为四大支柱，即减税、压缩非国防性财政支出、紧缩货币供给以降低通货膨胀，以及放松对工商业管制。 　　里根经济学在哲学思想上，特别是在财政政策方面，抛弃了凯恩斯主义的国家干预主义原则和需求管理思想，改为实行“供给管理”政策，即财政政策的作用应该影响供给方而不是影响需求方，也就是创造条件让企业进行广泛的自由竞争。供给学派认为，供给能够创造自己的需求，企业家精神是经济增长的关键因素，过高的边际税率、过多的管制将抑制人们的创业、工作热情，使得人们宁可选择休闲而不愿意去工作，因此应该选择较低的税率水平。另一方面，供给学派用拉弗曲线来说明降低税率不一定带来财政收入的下降，因而主张采取适当的减税措施，以增加政府财政收入，推动预算平衡。 　　在货币政策方面，里根政府深受了货币主义的影响。货币主义认为，通货膨胀与过度紧缩都是错误的货币信贷政策所致，流通中的货币数量大幅度波动引起需求的大起大落。因此长期内控制货币总量，使之与经济总量的扩大速度保持一致，最终可能实现稳定的没有通货膨胀的经济增长。中央银行最好按照一个固定的速度向市场供应货币，以保持价格稳定。在实际操作过程中，里根执政之初采取的重要措施之一就是用提高银行利率等措施来控制货币供应量和紧缩信贷，以降低通货膨胀率。在里根执政时期，美联储的独立性越来越强，其运用的货币政策对经济的调节作用也越来越显著，货币政策已经具有了和财政政策同等重要的地位和作用。 　　从政策效果看，“里根经济学”使美国经济摆脱了“滞胀”困境。20世纪80年代，美国GDP增长率比西欧主要国家高出0．5％一l％，失业率则低2％--4％，并且出现了连续92个月的经济增长，形成了美国战后第二次经济繁荣时期。然而在减税的同时，政府支出并没有减少，导致财政赤字仍然居高不下，拉弗曲线所预期的财政平衡并没有出现。 (三)克林顿政府的平衡财政政策和中性货币政策 　　进入90年代以后，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先后陷入经济衰退中，经济增长率明显下降。美国更是高利率、高外贸逆差、高财政赤字并存，经济增长速度明显放慢。面对这样的形势，克林顿采纳了新凯恩斯主义经济学的一些观点和政策主张，即认为政府必须干预经济，尤其要进行财政干预，以实现充分就业和经济增长的战略目标。简单地说，克林顿政府的经济政策主要由平衡财政政策和中性货币政策两个部分所组成。 　　80年代以后，美国政府受到巨额财政赤字的困扰，1992财年美自联邦政府赤字更是达到了创纪录的水平。大量的财政赤字不但挤压政府调节宏观经济的空间，而且占用了私人资金并导致利率升高，经济增长减慢。为摆脱财政赤字的困境，克林顿政府上台之后实行了以平衡预算为目标的财政政策，目标是优化财政开支结构，逐步减少财政赤字，最终实现财政盈余。 　　克林顿政府主要通过增收与节支两个方面大规模削减财政赤字。增收方面主要是实施增税方案，如提高公司所得税、提高高收入阶层的所得税；节支主要是削减国防预算、医疗保健费用，裁减联邦雇员、压缩行政费用等。因冷战结束，80年代耗资巨大的“星球大战”计划也停止了。“平衡财政政策”效果非常显著，联邦政府财政赤字逐渐下降，并从1998财政年度开始转为财政盈余。显然，克林顿平衡财政政策是一种紧缩性的财政政策，但在当时这种政策在美国却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一方面财政赤字减少促进了长期利率的下降，有利于企业扩大固定资产投资，另一方面，财政盈余也使美国联邦政府有更大的财力来调控经济。虽然财政支出总量上减少了，但联邦政府对科技、教育、培训及基础设施等领域的拨款却增加了，这为经济增长尤其是“新经济”的出现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美联储在90年代对其货币政策进行了重大调整，将没有通货膨胀的经济增长作为货币政策的目标。在操作上，美联储放弃了实施近20年的以货币供给量作为中介目标的做法，而改为将利率、尤其是联邦基金利率作为货币政策的中介目标，形成了以实际利率为中介目标的“中性”货币政策，就是使利率水平保持中性，即根据经济增长率和通货膨胀率等指标来决定利率水平，利率对经济既不发挥刺激作用，也不发挥抑制作用，从而使经济在潜在产出增长率和低通货膨胀条件下实现持久稳定增长的货币政策。“中性”货币政策在操作实践中，呈现出了两个特点：一是货币政策既要防止“经济过热”，又要防止“经济过冷”，对宏观经济波动提前采取行动；二是以微调为主，1995----2000年，利率的变化幅度一般不超过o．25个百分点，这种做法减轻了利率调整对经济和金融市场带来的冲击，消除了不必要的经济波动，也使人们对利率调整形成了较为合理的预期，刺激了投资的增加。 　　克林顿执政前后，出现了美国经济发展史上的第三次长期繁荣，也是持续时间最长的空前繁荣——长达120个月的“新经济”繁荣。“新经济”的出现，与美国日益成熟的宏观经济政策，尤其是美联储成功的货币政策的实践有着紧密联系。 三、美国财政、货币政策的主要职能与基本经验 (一)美国财政、货币政策的职能、工具和实施机制 　　1．财政、货币政策的职能 　　和大多数发达市场经济国家一样，美国货币政策主要职能是总量调节，财政政策的职能除了总量调节外-，还可以起到调节经济结构的作用，如对不同的行业采取不同的差别税率。当然，财政政策的职能和财政的职能是有所不同的，财政的职能除了对宏观经济的调节作用外，还包括资源配置和分配两个主要的职能。 　　2．财政、货币政策的工具 　　从工具看，美国财政政策的主要工具包括税收和政府支出。政府支出包括政府直接购买的商品和劳务，兴建公共工程，政府的补贴和转移支付，如对穷人的救济等。税收包括直接税和间接税等各类税种。 　　美国货币政策的主要工具，一是公开市场业务，由美国联邦储备理事会即美联储在公开市场上买卖政府债券等金融工具调节货币供给量，公开市场业务具有很强的灵活性，随时可以调整，是美联储最常用的政策工具。二是调整中央银行的再贴现率，主要是对联邦储备体系的成员银行提供贷款，确定贷款利率以及调整联邦基金利率。三是改变法定准备金率，由于这一措施对信贷波动太大，现在已经很少使用。 　　3．财政、货币政策的实施机制 　　从实施机制看，美国财政政策是由总统办公室、预算办公室对财政开支、税收计划等提出年度计划建议，有关部门对预算计划进行修订，再经过国会辩论等程序，最后以法律形式获得批准。财政部只是财政政策的执行机构。在一般情况下该过程是进展缓慢的，因此财政政策对宏观经济不能做出迅速调节，它更侧重于长期经济调整。 　　美联储负责制定货币政策，在这方面目前美联储已经获得了相当大的独立性。美联储不需要向国会和总统报告某项决议，与他们及财政部门的协调、交流是非正式的。美联储负责主要操作的公开市场委员会每六周开会一次，可以对宏观经济连续做出较快反应，债券买卖每天都在按照委员会的要求进行，因此货币政策更偏重于短期调节。 　　4．财政、货币政策的协调与配合 　　由于联邦储备理事会的独立性已经大大增强，因此美国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严格意义上的协诃是不存在的。例如，目前美国政府需争取美联储货币政策与其政策取得协调时，通常采取总统约见美联储主席的方式进行。不过在一般情况下，美联储希望与政府结成松散的联盟，即通过上面提到的与政府非正式的协调和交流，来实现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的配合。 (二)美国财政、货币政策的基本经验 　　考察20世纪30年代以来美国宏观经济调节的历史，可以明显地发现一条脉络，政府运用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对宏观经济运行的干预，经历了由兴到盛、由盛转衰、再由衰到盛的曲折过程。在此过程中，政府宏观经济管理的思想认识不断深化、政策措施逐渐完善，调节宏观经济的能力逐渐增强，并体现出了一定的艺术性。90年代国家干预理论的再次盛行与第一次盛行有很大的差别，不再是单一的凯恩斯主义观点，而是融入了很多其它学派的观点。与此同时，美国政府对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的态度及运用，也经历了由开始比较重视财政政策忽视货币政策，到逐渐认识货币政策的辅助作用，再到将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看成是同等重要，到最后则更加强调货币政策作用的变化过程。 　　从财政政策发展脉络看，从30年代到70年代，基本上是建立在凯恩斯主义基础之上的，期间不同阶段的政策差别主要是对凯恩斯扩张性政策是一种短期，还是长期政策有着不同的看法。罗斯福“新政”时期，扩张性财政政策最初只是一种短期政策，但由于二战爆发，这种短期扩张政策持续了很长时间，赤字规模也不断扩张。50年代所采取的补偿性财政政策也是一种短期政策，基本上建立在一个经济周期内应该交替采取扩张和紧缩性的财政政策的理念基础上，以保证财政收支的周期性平衡。在实行补偿性财政政策阶段，美国确实没有出现大规模的赤字。60年代美国改为采取增长性的财政政策，事实上将原来短期使用的扩张性财政政策作为一种长期政策使用，这种政策虽然促成了美国经济的繁荣，但最终导致了70年代长达十年的“滞胀”和经济不稳定。80年代的里根政府则抛弃了凯恩斯的需求管理政策，其财政政策的重心转为通过减税和减少国家干预来刺激总供给的增长。里根政府虽然在刺激供给方面取得了效果，但由于没有相应地减少政府支出，也同样造成了巨额财政赤字。90年代克林顿上台后采取了平衡财政政策，其思想是秉承了凯恩斯的国家干预和需求管理的思想，并吸取了包括供给学派、理性预期等学派的理论的新凯恩斯主义，最终促成了美国“新经济”的出现。 　　50年代以前，美国货币政策机制发育尚未成熟，货币政策的最终目标也不确定。美联储只是财政部的一个附属机构，根据经济周期的变化运用再贴现率政策进行简单的逆向操作。1951年，美联储脱离财政部的束缚，开始独立制定货币政策。公开市场业务是美联储实施货币政策的主要手段，要进行公开市场业务操作就要有能起作用的目标指导，因此确定货币政策的中间目标对美联储、尤其是公开市场委员会来说极为重要。概括起来，美联储的货币政策中间目标的实践经历了五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50年代初至60年代上半期，以银行信用作为货币政策的中间目标；第二个阶段是60年代后半期，货币政策的中间目标是以银行信用为主、多元化的中间目标，货币供应增长率这时开始受到重视；第三个阶段是1971--1982年，以货币供应增长率作为货币政策的主要中间目标；第四个阶段是1983--1993年，美联储采用以货币供应增长率为主的多元中间目标体系；第五个阶段是1993年以来，美联储采用以利率为主的多元中间目标体系。 四、美国财政、货币政策对我国的启示 　　第一，美国不同发展阶段、不同发展时期的政策主张和政策措施，是为适应当时经济发展的需要而产生的，具有一定的适用性和时效性。在当时情况下能够起到预期的作用，但随着内外部环境的发展变化，在宏观经济出现了新问题、新变化的情况下，原来有效的政策可能又难以适应新情况的要求，甚至会起到完全相反的作用。随着中国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化和市场经济体制的逐步建立，宏观经济环境不断发生变化，过去一段时间制约中国经济的内需不足的情况已经不存在了，客观上要求不断根据变化的形势调整、完善宏观经济政策。如2003年下半年以来，随着投资的快速增长和物价的逐步回升，困扰中国多年的通货紧缩结束，通货膨胀的压力有所增加，前几年采取并被实践证明行之有效的积极财政政策和稳健货币政策的政策搭配组合，也需要进行相应的调整和变化，以适应新形势的需要。 　　第二，美国财政、货币政策实践表明，“双紧”或“双松”的政策搭配，容易造成宏观经济大幅度波动；而“一松一紧”或“中性”的政策搭配，则比较有利于保持经济的稳定增长。历史上，“双紧”和“双松”的政策组合往往会使宏观经济迅速变冷或过热，或造成长期的经济问题。例如，20世纪60年代美国实行“双松”的财政、货币政策，最终导致了70年代的长期“滞胀”。此后，美国政府比较注意两种政策的“一松一紧”或“中性”的搭配，而较少地采取“双紧，，或“双松”的政策组合。而在90年代克林顿政府时期，更是采取了倾向于“中性”的政策组合。我们建议的“双稳健”政策，基本上是一种“中性”的政策组合。从美国的经验看，这种政策组合对保持经济长期稳定增长是非常有利的。 　　第三，货币政策的中介目标需要根据经济发展阶段的变化而调整。美国在20世纪60--80年代，货币政策都将货币供应增长率作为货币政策的中间目标；因为货币供应增长与宏观经济变量之间存在较为稳定的关系。但是后来由于美国大量的金融创新活动，两者之间的关系变得不稳定了，美联储转而采取直接以利率为货币政策的中间目标。中国1994年确定了货币供应增长率作为货币政策的中间目标，经过10年的发展变化，货币供应增长与经济增长和物价水平之间的关系变得不太稳定，货币供应增长率中间目标面I临挑战，需要考虑引进或参考其他中介目标。但相比之下，由于中国金融创新活动有限，货币供给增长率和宏观经济变量之间仍然存在一定关系。在稳健的货币政策中，货币供应增长率仍然可以作为货币政策的中间目标，但需要引进其他的参考目标。 　　第四，美国90年代新经济繁荣时期，货币政策最成功的经验是对利率采取微调方式。微调不但可以使经济波动幅度减小，也为政府可能的判断失误留下纠错的空间。我们提出“双稳健”政策需要具备的“双向微调”意识的意义就在于此，相信可以起到同样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