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附录二 中国学者论财政、货币政策

双稳健政策 陈东琪 人民出版社2005.2版 13.附录二 中国学者论财政、货币政策 　　传统计划经济时期，我国没有一般意义的财政货币政策，学者对财政、金融问题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财政、信贷方面。改革开放伊始，中国即经历了1980—1982年的通货膨胀，和1984年之后严重和持续的通货膨胀，我国理论界和决策界开始重视宏观经济政策。1985年专门讨论中国宏观经济的“巴山轮会议”，给中国经济学界带来了新的思维，对财政、货币政策的研究在我国深入展开。我国学者对于财政、货币政策的研究，大致可以划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从80年代中期到1992年，是对国外财政、货币政策理论与实践经验的介绍、引进和学习阶段。第二阶段是1993年以来的，根据我国宏观经济管理的需要，进行有针对性的深入系统的理论研究和政策研究阶段。如果说，第一阶段基本上是对国外经验的简单学习和模仿的话，那么第二阶段则已经开始了创造性的探索和运用。总体来看，我国学者对财政、货币政策的研究，包括三个方面的主要内容：一是关于财政政策内容与运用的研究；二是关于货币政策内容与运用的研究；三是关于财政、货币政策协调与配合的研究。 一、关于财政政策的相关论述 　　财政政策是政府追求经济与社会发展目标、实施宏观经济调控的重要政策手段。广义财政政策被定义为“政府依据客观经济规律制定的指导财政工作和处理财政关系的基本方针和基本准则”。原中国社科院研究生院陈东琪、李茂生等学者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学》一书中，对财政政策的目标和手段进行了界定：“在我国，通过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将来在发展市场经济中，财政政策也将主要通过增减调整税种税率、公共支出和转移支付，以调节社会总需求与总供给的平衡，合理配置资源并优化经济结构，同时缩小收入分配差距实现社会公平，进而达到社会安定和经济稳定高效增长的目标。”① 　　改革开放20多年来，我国学者在积极借鉴发达市场经济国家经验的基础上，结合我国各个时期宏观经济运行的具体情况，对财政政策进行深入系统的研究。尤其是90年代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基本框架建立以来，我国学者适应国家宏观调控的需要，围绕“适度从紧的财政政策”、“积极的财政政策”和“稳健或中性财政政策”等现实议题，提出了若干关于财政政策取向的主张和一系列政策建议。 ①陈东琪、李茂生：《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学》，湖南人民出版社1997年第二版，第447--,448页。 (一)适度从紧的财政政策 　　1993年开始中国经济出现了新的一轮过热现象和严重的通货膨胀。为了及时有效地调控经济，并改变过去那种“一松就热、一紧就冷”的传统做法，做到既要为经济过热降温，也要保证国民经济的正常发展速度，防止经济运行中的大起大落现象再次发生。基于这样一种思路，中央适时提出了“适度从紧”的财政政策。 　　“适度从紧的财政政策”，就政策姿态而言，首先属于紧缩性的财政政策。这是我国经济体制转轨时期的宏观经济政策取向的必然趋势。对此，陈东琪、李茂生等学者进行过精辟的论述：考虑到旧体制的惯性和长期积累的较大的通货膨胀压力，目前财政还存在为数甚巨的财政赤字，因此，政府和主管部门提出近期内要实行偏紧的财政政策。这方面可以采取的措施，包括提高非公有制经济对财政收入的贡献率和加强税收特别是个人所得税的征管工作以增加财政收入，还可以通过精简机构和人员压缩行政管理费支出。① 　　就政策操作力度而言，“适度从紧的财政政策”是松紧适度的政策选择。意味着在实施财政政策进行宏观调控中，要恰如其分地掌握好政策实施的力度，在消除经济剧烈波动的同时，又保持住经济的平稳增长，即实现经济运行中的“软着陆”。因此，“适度从紧的财政政策”的首要目的是对付1993年以来出现的空前的通货膨胀，保持国民经济适度增长是另一重要目标。主要措施包括：控制支出规模，压缩财政赤字，以及对财政信用周转金进行清理整顿，减少财政信用资金对生产企业的投入等。 ①陈东琪、李茂生：《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学》，湖WAg出版社1997年第二版，第448页。 　　中国人民大学安体富教授认为，“适度从紧”的财政政策首先强调的是一种紧缩性的财政政策，而紧缩性财政政策的措施一般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增加税收，二是削减支出。根据我国当时的财政经济形势，主要通过增加税收来实现。更为重要的是，我们要正 确理解“适度从紧”财政政策中的“适度”。“适度从紧”的财政政策不是一味地削减支出，而是在适当增加收入的基础上，保持预算赤字水平不变或有所降低的前提下，优化财政支出结构：控制行政管理费等消费性支出，削减价格补贴和企业亏损补贴这种转移性支出，增加有利于物质资本积累、人力资本形成、基础设施建设以及技术进步的财政投资。① (二)积极的财政政策 　　积极财政政策是在东南亚金融危机波及中国、通货紧缩成为中国经济主要威胁的形势下实施的。其主要意图是通过财政上的增债、扩支来拉动需求，推动经济的增长。无论学界还是官方，在积极财政政策等于扩张性财政政策这一点上，都是颇为认同的。积极财政政策就是扩张性财政政策，只不过是出于当时客观环境的考虑而使用了这个带有模糊色彩的称谓。就这一点而言，与适度从紧的财政政策具有异曲同工之妙，意在避免经济大起大落。 　　中国社科院特邀顾问刘国光教授认为，1998年从过去“适度从紧”的政策到开始实施宏观政策的转变时，所谓“积极的财政政策”和“稳健的货币政策”，都是中国条件下“扩张性”政策或“松动性”政策的一种变换的提法。“积极财政政策”的扩张性实质是无疑问的。② ①安体富、郭庆旺：《内生经济增长理论与财政政策》，《财贸经济》，1998年11期。 ②刘国光：《宏观调控政策宜转向中性》，中国财经信息网，2004年4月21日。 　　原任财政部长项怀诚曾用“政治智慧”解释“积极”二字的由来：在先后于1997年9月召开的党“十五大”和1998年3月举行的九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确定继续实施“适度从紧”的财政政策不久，一下子改弦更张为扩张l生的财政政策，人们很可能一时难以接受。出于避免引致不必要震荡的考虑，便采用了其本意在于扩张需求的所谓积极财政政策的模糊说法。因此，就其含义而言，积极财政政策就是扩张性财政政策的代名词。就其内容而言，积极财政政策可以概括为“增债+扩支”。 　　财政部财科所所长贾康研究员认为，积极的财政政策是一个有中国特色的表述，是为我国在1998年之后在宏观上实行反周期调控而实施的一种扩张性的财政政策。①其主要内容或代表性事项是以扩大内需、经济扩张为导向，通过长期国债筹资增加财政支出及调整税收政策，刺激经济增长和促进社会稳定发展。人们所关注的长期建设国债政策是积极财政政策的重要组成部分，但从总体上看，积极财政政策是国债投资、税收、收入分配、财政贴息补助、转移支付等多种手段的有机结合，并不仅限于发行长期建设国债一种形式，不同年度各种政策手段组合方式和侧重点也有所不同。② 　　中国社科院财贸所已故所长刘溶沧研究员认为，在经济紧缩或经济偏冷时期，由于货币政策的时滞期较长，政策的传导环节较多，而且结构调整的效果不如财政政策明显，体现政府的调控意愿和鼓励方向也不如财政政策那么直接，因此各国都倾向于更多地使用财政政策手段，特别是通过扩大政府支出规模，来拉动投资和消费的增长，刺激经济的回升，以达到反周期的目的。同时，也要注意适时的政策转换。包括进入扩张性财政政策的时机把握，以及逐步退出直至最后放弃此种政策的时机的选择，都需要进行认真的形势分析和利弊得失判断。 ①贾康：《关于积极财政政策的若干认识》，《中央财经大学学报》，2003年第4期。 ②贾康：《我国实施积极财政政策的背景、目标和重点》，载《财税与会计》，2002年第11期。 　　一般地说，进入时机的迟误，将对经济的发展出现缺位的现象，从而不利于增长与就业；而该退出时不适时退出，则又不仅容易产生“挤出效应”，导致经济过热和通货膨胀的逆转，而且还将造成不应有的财政负担或财政拖累。① (三)中性财政政策 　　中性财政政策是我国经济学者提出的具有一定创造性的概念。最早提出“中性财政政策”的是陈东琪、李茂生等学者。他们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学》(第1版)一书中从两个角度提出并讨论了中性政策。一个是从财政政策选择的角度，另一个是从总体的宏观经济政策选择角度。② 　　从财政政策选择角度，他们指出：“财政政策通常有扩张性、中性和紧缩性三种类型。典型的扩张型财政政策，是搞赤字预算，在财政支出规模不变的前提下减税，或在收入不变的情况下扩大政府支出，甚或既减税又扩大财政支出，旨在反经济萧条、解决社会总需求不足，或消除通货紧缩缺口(Deflation gap)。所谓中性财政政策，从纯财政角度看，是量人为出、保持预算平衡的政策，但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其实质就是不干扰市场机制的作用，不主动利用财政手段去影响总供需之间的关系。在当代，当总供给与总需求失衡，经济不稳定时，仍取中性政策让市场经济自动去取得均衡、达到无通货膨胀的充分就业已很罕见。中性财政政策，多在供求大致均衡，经济基本上呈稳定增长态势的宏观环境中实施。紧缩性财政政策，顾名思义，就是通过增税或消减财政支出，或二者并用，以抑制总需求的膨胀或径直减少总需求，消除通货膨胀缺口(Inflation gap)，实现经济的稳定和健康发展”。“中国应当选择什么样的财政政策?这应当根据一定时期的宏观经济状况来酌情决策”。 ①刘溶沧主编：《中国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理论与实践》，中国金融出版社,2001年1月。 ②陈东琪、李茂生：《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学》，湖南人民出版社，1995年。 　　从总的宏观经济政策选择角度，他们指出：“从调控周期的观点看，为了既防止过热又避免过冷，经济增长既不走上过度扩张的道路，又不致于陷入过度衰退的境地，实施中性政策是政府宏观经济管理的必然选择。”“所谓中性政策就是不走极端，不因为强调一方而忽视另一方，其要点包括：(1)宏观管理目标是双重的。……一是控制通货膨胀，保证市场稳定；二是控制失业，保证持续增长。……(2)总量平衡实行供给管理和需求管理相结合。……(3)实行总量平衡与结构调整相结合。”“‘中性政策’主张特别强调微调，强调宏观调控应以小步渐进的方式，无论是向上调整还是向下调整，力度都不要太大，时间都不宜过长。”(第525页)“一个是调控紧缩过度，一个是紧缩不足，这都是教训。‘中性政策’正是旨在改变这两种宏观指导方式，实行微调，而且是双向微调。”即：“(1)向下微调。……(2)向上微调。”“无论是向上微调还是向下微调，都应考虑下面几个原则：一是尽量采用经济办法，运用市场参数，少用或避免行政调控；二是更多地采用结构管理，尤其是在出现产业景气的交叉变动时，要让‘热’产业的资金向‘冷’产业分流，避免一刀切；三是紧缩时间一般在6至9个月比较合适，过热程度高时，紧缩时间可考虑三个季度，过热程度不高时，紧缩时间为两个季度亦可；四是上下微调都不要希望一步到位，应用多次小调整代替一次性大调整，避免强振荡。”“实施中性政策和微调，对实现持续、快速、健康的经济增长意义重大。政府干预经济的方式不能过度，扩张不能过度，紧缩也不能过度，走中间道路比较稳妥，比较适合持续稳定增长的目标。” 　　直接讨论中性财政政策的官员有财政部长金人庆等。2004年5月27日，财政部长金人庆宣布我国财政政策将由“积极”转向“中性”。由于牵涉到我国1998年以来实行的多年的积极财政政策在取向、内容及实施方式方面的重大调整，“中性财政政策”一词不胫而走，引起了学术界和决策部门的热烈讨论。财政部长金人庆提出我国财政政策转为“中性财政政策”的说法之后，国内关于中性财政政策的讨论多了起来。关于中性财政政策的比较有代表性的观点主要有： 　　财政部财科所所长贾康研究员认为，“中性”是指财政政策在总量上既不扩张也不收缩的一种定位，具体到我国当前情况下，对于“中性”的理解应当是：总量控制下的结构性调整，对有些项目降低、放缓支持或不支持，对有些项目继续支持。以这种区别对待的方式，通过调整财政支出的流向而达到中性财政政策的效果。① ①贾康：《中国经济周刊》,2004年6月23目。 　　中国社科院财贸所副所长高培勇教授指出，中性财政政策的根本就是财政收支保持平衡，财政收支不给经济运行施加扩张性 或者紧缩性的影响。就当前宏观经济调控的主要任务而言，对中性财政政策的基本要求，就是不给经济运行带来扩张性的影响。① 　　著名经济学家刘国光对中性的宏观经济政策作了解释。所谓中性的宏观经济政策，是相对于扩张性政策和紧缩性政策而言的，是一种有松有紧、松紧适度的政策。他强调，由“从松”转向“中性”就是要求适度收紧。积极的财政政策要调整方向，稳健的货币政策也要从紧一些，但不能太紧，不能像治理严重通货膨胀时采用的刹车手段。对一些消费热点和投资重点还要继续支持，对过度的低水平重复投资要“削峰”。要坚持上下微调，松紧适度。② 　　财政部财科所副所长刘尚希研究员认为，财政政策的“作为”不是体现在扩张性上，而是表现在对经济的积极影响，只要是能对社会总供需平衡和经济结构优化有正面的刺激作用，就可以判断财政政策是有效的。因此，转向“中性的财政政策”，不但不是“不作为”，而是大有可为。③ 　　从上述分析可以看出，我国学者最早提出并讨论中性政策，从单一的财政政策及财政、货币政策组合两方面都有所考虑，既可看到与西方货币主义者关于财政、货币政策主张在一定程度上吻合的某些痕迹，又可看出他们力图在分析中国最新的宏观调控实践基础上做出某些具有创新意识的概括。 ①高培勇：《由“积极”转向“中性”：财政政策经历艰难抉择——近期财政政策取向问题的讨论》，《财贸经济》，2004年第8期。 ②刘国光：《宏观调控政策宜转向中性》，中国财经信息网，2004年4月21日。 ③高培勇、贾康、袁钢明、刘尚希等：《财政政策如何从“积极”转向“中性”》，《中国经济周刊》,2004年第24期。 二、关于货币政策的主要研究论述 　　货币银行理论在我国兴起较晚，从上世纪80年代初期开始，西方的现代货币银行理论开始进入我国。此前我国只有对于信贷问题的研究，而没有现代意义上的货币银行理论。整个80年代基本为学习引进阶段，主要工作是“引进”和理解西方的现代货币理论和货币政策经验，从学术规范来看基本以文献介绍为主。80年代中期尤其是进入90年代以来，随着改革实践的逐步深入和货币政策实践方面问题的日益突出，货币政策研究开始从学习引进到消化吸收即本土化研究推进，货币政策进入实质性研究阶段。 (一)货币政策的基本框架 　　上世纪80年代中期，我国开始学习发达国家的货币政策理论与实践经验，并开始探索以此为参照建立中国的货币政策框架。20世纪90年代初期的通货膨胀，引发了对货币政策框架的反思和检讨，形成了货币政策研究的一个高潮。 　　由于发达国家的示范和凯恩斯主义的影响，我国在相当长的一个时期内，既促进经济增长、又保持物价稳定的“双重目标论”占据主导地位。在关于货币政策目标的重新讨论中，单目标观点终于战胜了多目标观点，形成了“稳定币值，并以此促进经济增长”的准单一目标，并最终由1994年出台的《中国人民银行法》加以法律上的确定。 　　在货币政策的中介目标讨论方面，中国人民银行的吴晓灵主张，应增强货币供应量作为监测指标的作用，逐步以货币供应量取代贷款规模作为货币政策中介目标。针对我国目前的金融市场尚不发达，各种金融工具的流动性还受到很大的限制，货币供应量对经济的相关程度是比较高的状况，在贷款规模控制的有效程度降低的情况下货币供应量是较好的货币政策中介目标。① 　　1999年之后出现的通货紧缩，促成了货币供应量中介目标的再次讨论。国务院发展中心夏斌等人通过对货币政策中介目标理论与历史的回顾，以及中国货币政策中介目标实践进行实证研究后深刻指出，几年来的实践证明，货币供应量在指标可控性、可测性及与最终目标的关联度方面，与当初的预期相去甚远，出现了明显的问题，货币供应量中介目标客观上已经不合时宜，应该尽快废止。② 　　为了既能够反通货膨胀，又能够防通货紧缩，一些学者提出了借鉴“物价稳定目标制”(通货膨胀盯住目标制)货币政策框架的建议。虽然从我国的现实来看，现阶段采用“物价稳定目标制”有一定的困难，但该框架所包含的“区间”思想，微调思想，协调思想，以及规则和相机抉择结合做法值得我们认真学习。该框架既能够反通货膨胀，又能够反通货紧缩的作用，以及连续性与灵活性、稳定性与应变性结合的特点，对我们避免经济大起大落具有重要的启示。 ①吴晓灵：《论本币政策与外币政策的协调》，《中国外汇管理》，1996年第4期。 ②夏斌、廖强：《货币供应量已不宜作为我国货币政策中介目标》，《经济研究》．2001年8期。 (二)不同时期货币政策的取向 　　上世纪80年代中期以来，我国中央银行针对各个时期的经济金融形势，特别是针对通货膨胀治理的实际情况，分别采取了适度从紧的货币政策、稳健的货币政策等不同的货币政策取向。关于适度从紧的货币政策、稳健的货币政策等，一些学者和官员都作过比较精辟的论述。 　　1_适度从紧的货币政策 　　为治理通货膨胀，实现经济的“软着陆”，我国于1993年以来实行了适度从紧的货币政策。原中国人民银行行长戴相龙指出：适度从紧的货币政策是一项内容完整的宏观调控政策，指的是充分运用间接调控手段，控制货币供应量，使物价涨幅低于经济增长率，从而保证国民经济持续、快速、健康发展的货币政策①。贯彻适度从紧的原则，并非一味简单地紧缩银根。它包括以下主要内容：一是货币政策目标适当，首先要使物价涨幅低于经济增长率；二是货币供应要适度，既要控制物价涨幅，又要促使经济增长保持一定的速度；三是要逐步用间接调控方式调控货币供应量，要注意预调和微调，防止经济起伏过大；四是及时制定和执行信贷政策，充分发挥信贷政策引导资金投向，促进经济结构调整的作用。同时，还必须进一步加快改进金融调控方式，有效防范和化解金融风险。② 　　①戴相龙：《正确理解和认真执行适度从紧的货币政策》，《求是》。1996年第6期。 　　②戴相龙：《继续实行适度从紧的货币政策》，《求是》。1997年第6期。 　　中国人民银行研究局的景学成等认为，适度从紧的货币政策是具有中国特色的混合型货币政策，是世界各国宏观调控经验与中国金融宏观调控具体实践相结合的历史产物。适度从紧的货币政策不是一项短期政策，而是一项中长期政策。重点控制总需求，同时努力增加有效需求，促使总需求与总供给的基本平衡，这是适度从紧货币政策的重点内容。适度从紧的货币政策具有明显的创造性。首先，从适度从紧货币政策的目标界定上看，适度从紧的货币政策目标，既不是货币政策关于经济增长、物价稳定、充分就业和国际收支平衡这传统的四大目标，也不是像某些西方著名的中央银行那样只把抑制通货膨胀作为金融调控目标，而是在把抑制通货膨胀作为首要目标的同时，充分发挥货币政策对经济结构的调节功能，照顾到有质量的、适度的经济增长；其次，适度从紧货币政策使稳定币值的目标得到具体化；再次，适度从紧的货币政策，在货币供应量的结构划分和货币流动性的分析上具有独到之处。在严格控制各层次货币供应增长总量的同时，密切注意各层次货币供应量的相对变化，使M1与M2、M1与M2保持合理的比例，在此基础上，既对经济运行实施微调和预调，又把适度从紧的中长期政策和短期的调节巧妙地结合起来。① ①景学成、沈炳熙、郑耀东：《关于适度从紧货币政策问题的思考》，《财贸经济》，1997年第5期。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吴军教授从质的规定性上对“适度从紧”的货币政策处理稳定与增长的关系方面进行了分析，结论是：“适度从紧”的货币政策的基本思想不在于迅速制止通货膨胀，更不在于刺激经济的高速增长，而是旨在抵御经济波动，即实现并维持经济的稳定增长。从这一经济目的出发，“适度从紧”的货币政策在处理稳定物价与经济增长的关系上，主张以稳定为主、兼顾增长。这一思想可从政策的定位上得到解释：“从紧”，体现着中央银行始终将稳定币值放在首位，始终盯住物价水平目标；“适度”，则体现着中央银行在实施货币政策过程中，以维持货币的基本稳定为前提，兼顾经济增长目标。根据这样的思想，“适度从紧”的货币政策以物价上涨率略低于经济增长率为基本目标模式。① 　　①吴军：《“适度从紧”的货币政策：基本思路》，《金融研究》，1998年第1期。 　　2．稳健的货币政策 　　实行稳健的货币政策，是朱锫基总理于1999年3月在九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所作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来的。稳健的货币政策要求“银行既要坚持商业信贷原则，保证贷款质量，防范金融风险；又要努力改进金融服务，拓宽服务领域，运用信贷杠杆，促进扩大内需和增加出口，积极支持经济增长。” 　　国务院研究室的丛明认为，货币政策要“稳健”，包括两个方面含义：一方面要支持经济增长，努力改善金融服务，按照经济发展和结构调整的需要积极发放贷款；另一方面要防范金融风险，不能盲目放贷，因为银行的不良贷款率比较高，要通过健全金融体制和经营机制，加强监管，逐步降低不良贷款率。“稳健”的核心是要正确处理好支持经济增长与防范金融风险的关系。主要把握好三点：一是银行要积极发放国债项目的配套贷款。为加快国债项目的建设，银行在审贷时要本着快捷、简便的原则行事，不要用一般商业性贷款审贷的程序来套用；二是商业银行要积极支持正常企业发展所需的贷款要求。中央要求银行不能“惜贷”，必须大力改善金融服务，通过积极支持经济增长来主动防范风险，而不是用“惜贷”的方式被动防范风险；三是中央银行要保证经济发展对货币需求量的投放。中央银行主要运用多种政策工具，如通过公开市场买进债券，通过外汇市场买进外汇，通过再贷款、降低法定存款准备金率等方式，向社会投放基础货币。但中央银行要始终注意防止通货膨胀的反弹，不能因此盲目投放货币，而是要合理、适度地投放。① 　　戴相龙指出，实行稳健的货币政策，既不是对银根进行全面紧缩，也不是盲目放松。在稳健的货币政策下货币调控的短期目标是，对阶段性的货币供应过多或过少实行平稳调节，而不是忽紧忽松；货币政策的中长期目标，是把货币供应量控制在国民经济有效的持久的增长速度和社会可以承受的通货膨胀率之内，坚持总量控制和结构调整，保持国民经济持续、快速、健康地发展。② 　　中国人民银行的戴根有认为，中国货币政策目标是保持货币币值稳定，并以此促进经济增长。实现这一目标，必须坚持货币政策的稳健原则。实行稳健的货币政策，就是要以币值稳定为目标，正确处理防范金融风险与支持经济增长的关系，在确保贷款质量的前提下，保持货币供应量和贷款的适度增长，支持国民经济发展。这几年的货币政策操作，虽然许多措施是十分具有扩张性的，但在“度”的把握上，目标仍然是保持货币供应量和贷款总量的适度增长；与此同时，积极推进货币市场建设，调整信贷政策，完善货币政策传导机制，提高金融效率。③ ①丛明：《正确认识我国实施的积极财政政策和稳健货币政策》，《思想理论教育导刊》，2002年第4期。 ②戴相龙：《坚持实行稳健的货币政策》，《求是》，1994年第4期。 ③戴根有：《中国稳健货币政策的实践与经验》，《管理世界》，2002年第6期。 (三)人民币汇率政策 　　汇率是开放宏观经济政策的重要内容。随着我国对外开放程度的进一步提高，人民币从改革开放前的无声无息日益成为世界所不能忽视的一种货币，汇率政策在宏观经济政策中的分量越来越重。近年来。人民币汇率以及自由兑换问题逐渐成为国际社会关注的热点问题，自然而然地成为我国学者研究的重点，很多专家学者都阐述了自己的观点。 　　谢平等对不同汇率体制下汇率政策的采用做出了一些分析。指出，在完全的浮动汇率体制下，国际收支不平衡仅导致汇率水平的变化，而货币当局基础货币供给则不受其影响。在可管理市场汇率体制下，市场供求主导汇率水平，而政府以间歇性干预降低汇率波幅。因此，基础货币供给在长期内受国际收支不平衡的影响可以有汇率变化抵销。而我国实行结汇制和资本项目外汇管制的条件下，中央银行通过不断购入外汇的方式向社会注入基础货币，这种基础货币供给方式是很被动的。① 　　中国人民银行谢多博士认为，不同汇率政策所追求的目标大体相似，主要包括保持出口竞争力、实现国际收支平衡与经济增长、稳定物价和防止汇率过度波动对金融体系的冲击等。我国采用的是盯住名义汇率的政策，其主要目标是为了防止汇率波动对外贸的冲击和稳定物价。② ①谢平、俞乔：《中国经济市场化过程中的货币总量控制》，《金融研究》，1996年第1期。 ②谢多：《国际资本流入下的汇率政策选择》，《国际经济评论》，1996年第ll—12期。 　　黄达教授指出，人民币汇率稳定，合理均衡，实际上对中国有利，对国际上也有利。从长远看人民币的升值是必然的。如何释放升值的压力需要我们把短期的政策和长期的政策结合起来。①在国家的汇率决策中，无论是升值、贬值，还是基本稳定，均需全面、综合权衡经济、政治得失，如实估计保持汇率目标所必须具备的经济实力；如果实难做出准确的判断，则静观便是最优选择。人民币必须成为完全可兑换的货币，但完全可兑换包含着必然与之相伴的风险，因此，决策时应明确并保留最后的“自我防卫”手段。② ①黄达：《论人民币完全可兑换及其经济地位》，《国际金融研究》，2004年第7期。 ②黄达：《人民币的风云际会：挑战与机遇》，《经济研究》，2004年第7期。 三、关于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协调配合的论述 　　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的协调配合问题，不仅是个理论问题，同时也是重要的政策实践问题。我国理论界和实际部门一直在对此问题进行持续研究，并已经取得了十分有价值的理论成果，对我国的宏观经济调控体系的完善和调控水平的提高、调控艺术的成熟发挥了重要的指导作用。 (一)财政、货币政策的配合使用 　　原东北财经大学夏德仁教授认为，总体来看，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对经济的影响是多方面的，二者作用的出发点有着明显的区别。财政政策是从分配环节出发对经济进行调节，而货币政策则是从流通环节出发对经济进行调节。因此，货币政策所主要关心的问题是市场是否平衡，即社会总需求和总供给是否平衡，其主要功能是实行总量的调节；而财政政策的主要功能是结构性的调节。在一定条件下，财政政策可以配合货币政策进行总量调节，财政政策的结构调节也需要有货币政策的配合。① 　　黄达教授在1994年撰文指出，应努力改变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配合不紧密的局面。因为用于宏观调控的财政措施很少有不需要通过金融环节的；而金融的宏观调控行动，成败与否最后兜底的也还是国家财政。所以，讲求两者的相互配合才有利于改革，有利于提高效益和降低实施调控的成本。② 　　中国社科院财贸所刘溶沧研究员1996年和1999年曾分别撰文指出，在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的配合上，应注重两者的双向协同。在现代市场经济条件下，作为宏观调控主要手段的财政一货币政策，虽然各有其特定功用，但又有着紧密的内在关联，不宜单向思维与决策。③财政、货币政策的有效选择与灵活运用，以及两大政策手段之间的协调配合，是现代市场经济运行的必要条件。④ ①夏德仁：《我国市场经济中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的分工配合》，《财贸经济》，1994#ft 3期。 ②黄达：《财税金融体制改革漫议》，《财贸经济》，1994年第8期。 ③刘溶沧：《扩大内需的财政、货币政策运用：经验、启示和进一步政策探讨》，《财贸经济》1999年第7期。 ④刘溶沧：《关于财政、货币政策协调配合的两个问题》，《财贸经济》． 　　中国社科院金融所所长李扬研究员认为，关于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的相互配合问题，可以从两大政策的松紧搭配角度进行研究。将松的、紧的、中性的货币政策和松的、紧的、中性的财政政策进行排列组合，我们可以得到各种配合模式。为了支持国民经济增长，我们需要更多地依赖财政政策。问题是，当我们转向财政政策寻求刺激经济增长的手段时，财政部门根本就没有能力来承担如此重大的责任。要想让财政获得充分的财力从而为刺激经济发挥更大的作用，增加税收是不可行的，因为增税是一种紧缩性政策手段。减少支出同样也是一种紧缩性措施，因而也不可行。更重要的是，在货币供应总量不变的条件下，政府通过财政赤字来增加支出，至多只能在平衡预算乘数的范围内发挥作用。如果不伴之以扩张性的货币政策，其扩张性是很微弱的。有鉴于此，通过增发政府债券来为财政支出筹措资金，并使得大部分国债货币化，几乎是唯一可行的途径。这样，面向金融部门发行国债就成为了一种可能的选择。① ①李扬：《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的配合：理论与实践》，《财贸经济》，1999年第11期。 　　对二者配合的政策选择最为完整的论述来自陈东琪、李茂生等学者。他们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学》一书中指出，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二者之间在作用的领域、方向、后果等方面都具有一定的差异，各有长处与不足，这也决定了它们在宏观管理中都不能包打天下，而必须协调配合、优势互补。根据国民经济中可能出现的总供给和总需求的态势，并在运用两种政策进行调控时兼顾当前利益和长远利益，他们之间的配合大致有九种(参见下表)。作者进一步指出，在具体的宏观管理中，究竞选择何种组合，必须具体深入分析一定时期的宏观经济状况，根据宏观经济目标，来权衡决策，而不可犯教条主义。① ①陈东琪、李茂生：《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学》，湖南人民出版社1997年第二版，第512--514页。 (二)搣双稳健攠的财政、货币政策组合 　　2003年以来，我国宏观经济形势出现了较大的变化，出现了国民经济局部过热的现象。针对宏观经济运行中出现的这些新情况，中央及时地实行了一系列紧缩性货币政策手段，控制货币信贷增长，进而抑制投资过热趋势。因政策实施及时且采取了多种措施，本轮宏观调控取得了明显的成效。为了保持经济稳定增长，避免大起大落，需要对于实行了5年多的积极财政政策和稳健货币政策组合进行必要的调整。 　　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经济研究所与交通部规划研究院联合课题组在这方面也进行了初步的探索。该课题组在2003年底提交给交通部的研究报告中提出：“作为总量调控政策的财政政策随货币政策集群有多种模式。对应‘松’、‘中性’和‘紧’三种状态”。今后几年特别是到“十一五”初期，宏观调控的总量政策应当“更倾向于稳健、中性一些，尽可能不走‘双紧’的全面紧缩道路和‘双松’的全面扩张道路，而是在‘双紧’和‘双松’之间寻找灵活多样的政策组合，体现‘双稳健’精神。调控效果着力于避免大起大落，减少经济波动，尤其是避免强波振荡，在结构、质量和效益改进基础上，努力突破‘七上八下’增长区间，在高平台上实现‘稳中求进’。”① 　　①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经济研究所、交通部规划研究院：《国家宏观经济、政策走势对交通运输发展的影响研究报告》，2003年11月。 　　在上述研究基础上，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宏观经济研究院形势分析课题组在公开发表的相关研究报告中做了进一步分析。在2003年9月，该课题组提出：“下一步宏观调控政策可考虑从‘扩张型’向‘双稳健’微调，即由积极的财政政策和稳健的货币政策，向‘稳健的财政货币政策’转变，以确保国民经济持续健康快速发展”。① 　　关于双稳健政策的内容，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经济研究所课题组的研究报告指出，根据我国当前的宏观经济形势，我们认为下一步“双稳健”组合中的财政、货币政策，应该将宏观经济管理重心从目前以需求管理为主转变为短期的需求管理与中长期的供给管理相结合方面来，货币政策主要用来完成“防控通胀”的任务，即解决短期通货膨胀和经济增长压力等稳定问题；财政政策主要用来完成“保持景气”的任务，即在解决短期稳定问题的同时，主要是解决中长期的供给稳定问题。要求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要合理搭配使用，同时也要求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本身必须微观化，并讲究内部组合；既要求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要有明确的总体性取向，又要求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各自在内部结构上要“有松有紧”。② ①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宏观经济研究院形势分析课题组：《经济处于新一轮增长期，宏观政策宜实行“双稳健”》，载《国有资产管理》，2003年第11期；《今年V型反转，明年牛势不改》，载《中国证券报》，2003年9月30日。课题顾问兼指导陈东琪，课题组长王小广，执笔樊彩耀，课题组成员孙学工、刘国艳、常兴华、曾智泽。 ②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经济研究所课题组：《再论双稳健政策——关于财政政策的相关概念及下一步财政、货币政策取向》，《经济学动态》．2004年第12期。 四、基本研究结论 　　从我国国内学者对财政、货币政策的相关论述中，我们可以得出以下一些启示： 　　第一，针对经济发展的不同阶段，应采用不同的宏观经济政策和手段。 　　建国以来，我国经济曾多次出现大的波动，尽管原因很复杂，但均与宏观调控政策和手段尤其是财政货币信贷政策的松紧失度密切相关。目前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刚刚建立，很多方面还需要进一步完善，在经济运行中既带有原有计划经济体制下的一些特点，又带有市场经济体制下的一些特点，还带有不成熟市场经济的一些特点。在这种情况下，综合运用经济手段、法律手段和行政手段，对症施策，确保宏观调控取得预期效果，是最佳的选择。吸取历史经验，我们的宏观调控政策操作，应注意在经济发展的不同阶段和时期，针对不同的现实经济问题，适度地采用不同的宏观调控手段和措施。 　　第二，运用调控政策时，应注重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的协调配合。 　　财政、货币政策的有效选择与灵活运用，以及两大政策手段之间的协调配合，是现代市场经济运行的必要条件。由于我国的政府财政还不是像西方发达国家那样是“公共财政”，而是“综合财政”，所以，一个时期以来，确实是用财政政策工具来紧缩或刺激经济，比用货币政策工具见效要快一些。但是，我们不能因此忽视货币政策的作用。财政政策要想达到预期的效果，也离不开货币政策和金融运行机制的良好配合。要使财政、货币政策发挥最大的效应，最为重要的是要注意两种调控手段以及调控工具和指标如赤字率、税率、利率、准备金率等的相互协同和配合，同时，二者之间的“松紧”搭配也非常重要。 　　第三，要贯彻“微调”意识，注意“适时适度”。 　　宏观调控目标应该是拉动经济增长在上升周期的一个区间内，保持国民经济持续、快速、健康发展的方向。为了平衡经济，宏观调控政策宜采取双向微调，即向上和向下都采取微调方式，注意掌握力度。在宏观经济政策意义上，微调的内容是指所出台的政策措施，如税率、利率、汇率、工资、价格等市场参数的变化率比较小。①同时，调整中还注意相机抉择，掌握灵活性，打提前量。我国经济发展正处于一个相当敏感的时期，结构性矛盾十分突出，宏观调控要特别注意调控的节奏和技巧，要“适时适度”，以避免经济发展出现“大起大落”。 ①参见陈东琪：《微调论》，上海远东出版社，1999年。